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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 杜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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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火折子。打亮的瞬间,一柄冰凉的兵器递到了他的喉下,他听见一个清澈到带着些许寒意的女声,轻声说:“别动。”</p>

    他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已经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,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。</p>

    顿了顿,陈桐生听见轮椅上的人干巴巴地笑了两声:“好哇,好。”</p>

    他说:“又是阳和侯赢了,他赢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</p>

    这个赢了的阳和候,陈桐生出去的时候看见他贴墙站着,没打算自己动手的样子,范瑞摆着架势把他护在身后。</p>

    范瑞平时没什么话,跟着宋川白像个影子似的,但可以想见的武功应当拔群,混乱的人群没能一股作气把他俩挤墙上去挤成年画福娃,方才见识那猫魅一般的陈桐生,已然心惊,此时又被范瑞几拳打得人口鼻喷血的架势把原来的气势给打散了,于是只是看上去凶神恶煞地挥舞着手里的家伙,却没人再往上冲了。</p>

    宋川白看着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的人,很和善的打了声招呼:“杜老爹,近来可好。腿还疼么?”</p>

    杜善的脸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,原来已经恢复平静,沉下去的脸一抽,眼睛立马就吊了起来:“你!”</p>

    “我?”宋川白看上去很好脾气地回答:“杜老爹,几年前您输在我手里,没了两条腿,如今又被抓着了,要给我什么来抵呢。”</p>

    杜善像个被点着了的炮仗一样,吼叫起来:“我输给你?若不是你使诈,我会输给你?”</p>

    宋川白无视周围人投来的憎恨目光,道:“可是杜老爹,你也耍诈呀?既然大家都如此,那还计较什么?说起来我与令公子也是有缘,来此的第一天就正好遇上了,相谈甚欢,还叫特别推荐了黑街,这才特地来问问你这个当爹的。”</p>

    他的声音渐渐沉下去,眼中笑意堪称冰冷:“黑街为何还没关?”</p>

    杜善脸色难看起来,他嘴唇动了动,没说出什么话。</p>

    人群再次喧闹起来,有人喊着官兵来了,陈桐生抬头,果然看见几队官兵从不同地方围了出来。</p>

    “何必呢?让我来这一遭,”宋川白慢声细语地说:“几年前是怎么抓的你,现在还是怎么抓的你,难为你也是做了怎么久的主,可是一点儿长进没有啊。你儿子人呢?”</p>

    陈桐生想了想,问:“杜晖春?”</p>

    “是他,”宋川白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,他黑发已经生白,脸颊上的皮肉坠到嘴边,显得老而疲:“杜善,你真是好人做恶事,蠢得叫人没有办法啊。”</p>

    来得兵够多,态度也够硬气,架没打起来,来此买东西的早跑了,小贩们稍微挣扎抗争了一下就放弃了,乖乖叫压着走。</p>

    浦阳县令亲自来了,点头哈腰地跟着宋川白,宋川白则走在杜善身边,时不时还弯腰跟她说两句,把人家气得直拍轮椅说不出话来。</p>

    范瑞这一回却留在了后面,跟陈桐生说几年前的事。</p>

    前些年飞光贩卖更猖獗,宋川白查到浦阳,与当地蛇头杜善半路相逢,还救了杜善一命。</p>

    杜善是个恩怨分明,相当讲情义的人,在黑街被发现后,于宋川白做了什么个赌约。具体赌了什么,范瑞没有讲,他只是说杜善在那场赌约里被宋川白亲手断了双腿,从此恩怨两清。宋川白离开浦阳的时候,黑街是已经关闭了的。</p>

    当时浦阳县上下彻查飞光,宋川白捋了一批包庇黑街的官吏下来,闹得很是轰动,谁知他这才走几年,黑街便死而复生。杜善是个窝在道里不吭声,他那个儿子却相当能搞事,第一天就撞在宋川白身上。</p>

    到了县衙外,陈桐生走过去问:“你怎么,知道他是杜,杜老爹的儿子?”</p>

    宋川白永远一张笑脸,在灯火照应下五官都柔和了许多,答:“别说是他儿子了,杜善最得力那几个人儿子的名字我都知道。”</p>

    陈桐生:“你当晚,就认出来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故意,问他有没有,好玩地方。就是为了,问黑街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。”</p>

    陈桐生让他表面的坦荡与无处不在的小心思震惊到了。</p>

    他什么时候发现的,什么时候拿的图纸,什么时候决定去郭家,什么时候通知的浦阳县衙,以及——他为什么能确定杜善就在这里面,陈桐生一定能够抓住他。</p>

    回想这一天,陈桐生过的混乱迷茫,而宋川白永远不慌不忙,好像所有的情况都在意料之中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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