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你小的时候，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情有义。”他说着，凑近了些，“你爸这笔烂账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有客人在，”白楚打断，如同年轻的幼狮一般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，“咱们说这个不合适。”</p>

    汪寻湛在一旁看着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短信中的蛮横，咖啡厅中的不屑一顾，先前屋内的温和，当下的剑拔弩张……白楚是一个比表面看上去还要复杂的人。</p>

    黎叔不再多言，抬起头扫视了维修店，接着看向自己的手表：“今天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结束，没有钱，我就不客气了。”</p>

    白楚拿出钱包：“卡里有六十多万，其余的明天给您成吗？”他将一张银行卡扔在黎叔面前。</p>

    “这也就是比零头多一点。”黎叔不买账。</p>

    汪寻湛有些惊讶，若是按照黎叔的说法，每个月都还钱，那白楚向林晨借的二百万只能当作个救急。</p>

    “还是，你想让我直接砸了店？”黎叔说着，眼神扫向了后面刚刚清洗好的宝马7系。</p>

    汪寻湛几个月之前换的车，他对车没什么偏好，能开就行，代步工具而已。倒是林晨，偶尔会对车的样子、性能做出评价，想来这点小嗜好很可能是受到白楚影响。</p>

    顺着黎叔的眼神望过去，白楚皱眉：“那车是客人拿过来洗的，他正要开走。”</p>

    “原装进口……”黎叔看着汪寻湛说。</p>

    “黎叔，车不是店里的。”白楚抬高声音。</p>

    “那是你的事儿。”</p>

    黎叔转身看着身边的手下：“开走。”</p>

    “黎叔……”白楚咬牙开口，带着点恳求的语气。</p>

    汪寻湛心疼那辆车，一百多万的价钱，赶上他平时录制一期综艺节目，或者拍两集电视剧。但比起这些钱，看着白楚因为自己的车而低声下气，汪寻湛有种说不出的爽感。</p>

    “还是你有更好的解决方法？”黎叔问。</p>

    “抱歉，”白楚转身对始终没有吭声的汪寻湛开口，“这车，算我欠你的。”</p>

    “怎么还？”他带着点落井下石的意味。</p>

    “没法硬拼，我们后面再说，”白楚平视着汪寻湛的眼睛，“行吗？”</p>

    比起为了那辆车低声下气，白楚当下带着忐忑的屈服让汪寻湛更加畅快，别说一辆车，再出一辆他也乐意。这感觉就好像在林晨那里的被动开始得到了平衡，由这个“始作俑者”进行平复。</p>

    汪寻湛打量那一群人手里的冷兵器，说是砸店，真的动起手，受伤在所难免。排除掉情感层面因素，当下的情况，他若是说一个“不”，只怕也避不开争斗，最终车照样还是会被开走。</p>

    “他们什么人？”汪寻湛将钥匙递给白楚。</p>

    “不算人。”</p>

    汪寻湛坐在维修店的沙发上，看着白楚整理先前被那一行人弄乱的大厅。</p>

    这事儿真绝了！一报还一报……下午在电梯里莫名其妙被情敌用手臂护住，晚上就给情敌贡献了一辆才买没多久的车。</p>

    这几天发生的事儿比汪寻湛前几天接的电影剧本还精彩！</p>

    闲来无事翻看手机，汪寻湛买了新手机，今早还让老黄帮他办了新的号，原来那个他看着就烦。</p>

    有几条短信，发件人是林晨的号码。新手机里没有任何联系人信息，汪寻湛还没来得及导入，但林晨的号码，他闭着眼睛都能输对。</p>

    9点15分：[什么时候回来？]</p>

    9点50分：[刚刚粗略算了一下，店面装修紧紧张张可以控制在100万之内。]</p>

    还他妈在说钱的事儿，汪寻湛握着手机的关节又加重了力道。</p>

    他将林晨的几条短信全部删除，锁上手机屏幕，省得再给自己添堵。</p>

    “刚刚的事儿，”白楚整理完，坐在汪寻湛对面说，“很抱歉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欠了多少钱？”</p>

    “很多。”白楚停顿后，转移了话题，“原装进口国内得等……你那车看着很新，我按照市价折现，之后还给你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拿什么还？”汪寻湛讽刺开口。副卡里取走的二十万，塞进白楚手里的八十万，甚至林晨口中以装修为幌子的一百万，就算这些钱加起来，也不够白楚还上黎叔的欠债。那辆车，他根本无力负担。</p>

    白楚皱眉，神情极为复杂地看向汪寻湛，这眼神就好像汪寻湛的话冒犯了他一样。</p>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汪寻湛还击，这几天的事情正愁找不到撒火的地方，刚刚林晨的短信又像是火上浇油一般。</p>

    停顿了片刻，白楚说：“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你性向的报道，你是喜欢男人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啊？”汪寻湛被问得没头没脑，性向和欠债半毛钱关系没有！提到性向的报道，汪寻湛气更是不打一处来，那张照片拍到了他的侧脸，而林晨被他的身体挡住，根本无法辨认是谁。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里，除了大黄这种非常亲近的人之外，几乎没什么人知道……相比之下，林晨比汪寻湛这个当红明星更想让两人的关系成为地下情。</p>

    “你喜欢男人，还是随便玩玩？”白楚又问了一次。</p>

    “我喜欢男人又能怎么样，”汪寻湛冷着脸说，“随便玩玩又能怎么样。”语气一如先前在记者会上那般。</p>

    “明白了……”白楚面无表情地回答，“我考虑一下。”</p>

    汪寻湛扬起眉毛说：“你还要考虑什么？”……除了还钱这一条路，难不成要考虑分期付款还是不动产抵押吗？要不要立个字据，再去法院公证一下，笑话！</p>

    白楚的神情再一次变得复杂，他久久凝视着汪寻湛，那眼神让汪寻湛感到浑身不舒服，他开口道：“你说你要考虑什么？”</p>

    扬起嘴角，白楚露出一个惨淡的笑，这算是整个晚上为数不多能瞧出他情绪的样子：“每月200。”</p>

    200……还到下辈子都买不起一个车胎。“你……”汪寻湛刚刚开口，突然意识到……200……200万。</p>

    这下白楚是真的笑了，他靠着椅背，眼睛都带上了笑意：“你这是第一次吧，用不用小爷给你入个门，教你包养应该是什么流程？”</p>

    包养……汪寻湛愣住了。</p>

    迅速想过几句对话，这真是天大的误会……“我操……”汪寻湛自己都忍不住发出了嘲笑的声音。</p>

    包养，亏你想得出来。欠债不考虑还钱，还要老子再贴钱包养你。</p>

    汪寻湛曾经过得不怎么检点，但他没碰过“包养”这种事儿。大学即将毕业那会儿，找不到合适的去处，缺钱，他接了许多话剧打杂的工作赚学费。有朋友曾经问他：“有个小子看上你，富家小子，你愿意跟人家吗？”“我对买卖屁股没兴趣……”那会儿的汪寻湛这样说。</p>

    “怎么？觉得让小爷教你丢人了？还是你有经验？”白楚的笑意更深，“……我以为你对买卖屁股没兴趣。”</p>

    这话还真他妈说对了！要不是这种情况下认识，汪寻湛没准能因为这句话和白楚成为不错的朋友：“你凭什么觉得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他的电话响了，是林晨。</p>

    “喂。”汪寻湛恼火地接起电话。</p>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回来？”林晨问。</p>

    “有事就说。”这会儿听到林晨的声音，就像要爆炸一样不受控制。汪寻湛真想对着电话说：你他妈知道你心心念念的自行车正跟我讨论包养费的问题吗？你们俩真配……</p>

    “嗯……想说……”林晨停顿片刻，“我的大保健已经难耐。”他在示好，想要快点结束这几天和汪寻湛之间的低气压。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汪寻湛的理智全线崩盘……这话他以前说过，在刚刚和林晨在一起想方设法跟他上床的时候。那会儿林晨总是表现出抵触，提及“第一次”，弄得汪寻湛谨慎外加纠结。现在体会，不过是那副演员的面具下，林晨掩盖了自己的不情愿外加吊着他的胃口。当老子是遥控器，按住模式变提款机，功能障碍取不出钱就当用，他妈真可气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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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几句不可描述的对话。</p>

    w是挖掘机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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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晨不是有意重复那日白楚在短信里的话，毕竟对情侣来说，这些私密的话、这些求欢的事儿，都是稀松平常。但这个时间点，这个充满矛盾的瞬间，汪寻湛寒意四起。这几日那仅存理智下的冷静荡然无存，他冲动地做了一个明知会后悔的决定：“我有事儿，今晚不回了。”</p>

    挂了电话，汪寻湛神情异常冰冷地看向白楚。</p>

    “你刚刚想说什么？”白楚继续着话题，“我凭什么觉得自己值200万？”</p>

    汪寻湛嘲讽地扬起嘴角：“值……200万，不多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