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衣服

    新帝登基，立大姐娥皇为后，周府一时风光无限，京城中的达官贵人都纷纷前来送礼巴结新晋国丈，而爹爹与娘亲拒绝多次未果以后，只能每日周旋其中，身心俱惫，根本无心管理府中之事。

    至于中秋家宴，恐怕更是抛诸脑后了，新帝刚登基时宫里就早早派人传了旨意，封后的家宴定于八月十五月圆之时，而周府作为皇后母族自然应该早做准备。但如今我看着爹爹与母亲在前厅待客的忙碌样子，轻叹一口气，唤了檀香便向府外走去。

    现在距离封后家宴还有三天，周府作为母族，所呈之礼一定会备受瞩目，倒也不是周府送不起贵重物件，只是周府能有的东西，皇宫里又怎么会没有？所以它一定不能是寻常俗物。而我此次外出的目的就是为周府准备家宴贺礼。

    “檀香，你自称万事通，那你可知这京城有什么东西是宫中没有的？”我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向檀香提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小姐问起，我自然是知道的，小姐可听说过城外王家。”

    不愧是一直跟在身边的人，果然一下就猜中了我的心思。我和檀香相对一笑，接着，便向城外走去。

    转眼，中秋家宴的时间就到了，因为是正式场合，所以一大早我便被母亲安排的嬷嬷从床上拎了起来。原本还想在耍赖眯会，但看清楚床前的来人以后，我惊呆了，瞬间睡意全无。

    “张嬷嬷，您怎么来啦！”我赶忙起身。

    张嬷嬷是娘亲从母家带过来的陪嫁侍女，对女子的妆发颇有研究，后来年纪长了便由母亲做主许配了城中一药庄老板，专心做起富商太太来。

    娘亲经常在我面前夸奖张嬷嬷的妆发之道，说她们年轻那会，京城中许多大户小姐出嫁时都会求请嬷嬷上门梳妆，但据我所知，嬷嬷嫁人以后便不再为人梳妆了，上次出手还是在姐姐的新婚之日。

    如今母亲将她请来为我梳妆，又是为何？

    “许久未见二小姐，如今都长这么大啦，你先起床，等会梳妆之时，我会将你娘亲所想慢慢说与你听。”张嬷嬷说完便退到外间等候去了。

    我喊檀香进来侍候，洗漱完就往外间走去。在外间，张嬷嬷告诉我，娘亲喊她过来是因为我与姐姐过于相似，如今又是女儿家最娇艳的年纪，不仔细些打扮的话难免会抢了姐姐的风头，被有心之人说了。而张嬷嬷过来，正好可以将我的外貌遮掩一番，梳个寻常女子妆发即可。

    原来是这样子，先前我倒是没有多想这一点。

    “二小姐，妆发已经可以了。我出去唤了檀香进来伺候你更衣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，谢过嬷嬷了。”我起身谢过嬷嬷以后。就对着镜子端详起自己的妆容来，不愧是娘亲特意安排，如今这镜子中的我，哪还有半分周二小姐的样子，不过仔细瞧着也不丑，想来是嬷嬷有心了。

    “二小姐，夫人那边已经在前厅等候了，您这边可得快点。”刚穿好衣服，就听见娘亲身边的姑姑过来喊人。

    “知道啦，我马上就过去。”

    我在看了一下镜子，镜中这容颜虽没有原先三分，但一身翠绿的衣服却将我的肤色衬得愈发雪白起来，一时间反倒出了别的一番韵味。

    我原想换一套，不过这衣服是太后为宴会所赐，娘亲说不能不穿。

    一切准备妥当以后，我们乘坐的马车向宫中行去。这算是我头次入宫，所以娘亲一直与我讲着宫中的规矩，我没有回答，只是低头看着衣服，内心隐隐约约闪过一丝不安，这衣服的颜色花样皆为李煜最爱，太后不可能不知道，她将这衣服赐给我到底是凑巧还是别有安排呢？

    我挽窗看着宫墙，听着车轮碾过马路的咕叽声音，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再回到这里，但这一生，我定不会再将自己困于此处。